第七章 旧日回响(1 / 1)

“低头!”

埃利安的咆哮像被按爆的炸药桶,在空旷的维修间里炸开,回声撞在锈蚀的金属架上,碎成一片尖锐的嗡鸣。他根本来不及思索——甚至没看清那道紫芒的源头,纯粹是肌肉记忆在驱动身体:左腿猛地蹬向地面,龟裂的金属板被踩得“咔”地一声下陷半寸,整个身体像被弹弓射出的铅弹,朝着凯恩猛扑过去。受伤的右臂本该在剧痛中麻木,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蛮力,肌肉贲张到作战服的破口再次撕裂,露出下面还在渗血的黑鳞,像头濒死的野兽用最后一口劲撞向目标。

凯恩只觉右肩传来一股碾压般的巨力,像被失控的悬浮车侧面撞上,身体瞬间失去平衡,左肩重重砸在冰冷的水坑边缘。污水混着铁锈渣子溅了满脸,腥臭味直冲鼻腔,他甚至能感觉到埃利安压在身上时,那急促到发颤的呼吸——不是因为累,是疼。

咻——!

一道紫芒擦着凯恩扬起的金发梢飞过,快得像道被拉长的影子。那颜色不是纯粹的紫,而是紫黑中透着点诡异的银,尾端还拖着转瞬即逝的磷光,像极了博物馆里那具尸体上的结晶碎屑。它没入两人身后的污水时,没有溅起多大水花,只在水面“啵”地绽开个细小的涟漪,随即冒出密密麻麻的紫色气泡,“滋滋”声细得像春蚕啃叶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气泡破裂后,水面浮起层淡紫色的油膜,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甜腥气,像腐烂的葡萄混着铁锈,闻着就让人舌根发麻。

两人在水坑边滚作一团。埃利安压在上面,右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,暗红的血顺着绷带边缘往下滴,落在凯恩湿透的白衬衫上,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。他疼得牙咧嘴,额角的冷汗混着血污往下淌,砸在凯恩的锁骨处,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。“操……这破胳膊要废了……”他挣扎着想撑起身,左手刚按在地上,就摸到块尖锐的金属碎片,差点划破掌心。

凯恩的反应比埃利安预想中更快。被扑倒的瞬间,他左手已经像弹簧般弹向怀中,摸出的不是那支圣银钢笔,而是枚巴掌大的金属圆片——边缘打磨得极薄,表面刻满了细密的金色符文,纹路里还嵌着点微光,像把浓缩了星光的小盾牌。他甚至没看瞄准,手腕一抖,圆片就带着道微弱的金弧射出去,速度快得像贴着空气滑行,精准地撞向十几米高的管道阴影。

那里,那只机械蜘蛛刚收回发射紫芒的针管,复眼的红光还在闪烁,显然在锁定下一个目标。

啪!滋啦——!

金属圆片撞在蜘蛛背上的瞬间,突然炸开团刺眼的金芒!不是柔和的光,是带着电流的锐芒,像无数根金色的细针猛地爆开,瞬间织成张电弧网,把蜘蛛裹得严严实实。“噼啪!噼啪!”细密的电弧咬着蜘蛛的金属外壳,爆出一串串蓝白的火花,与它腿上的紫色符文撞在一起——金色的神圣能量像烧红的烙铁,紫色的湮灭符文则像遇火的油脂,滋滋地冒着黑烟,两种力量在半空中疯狂撕扯,让蜘蛛的八条节肢剧烈抽搐,像被按在地上的蝎子,徒劳地挥舞着螯肢。

“走!”凯恩猛地推开埃利安,水花溅了两人一脸。他翻身站起时,湿透的风衣下摆甩出片水幕,圣银钢笔已经握在右手,笔尖的淡金光晕在黑暗里格外醒目。他没回头看那只蜘蛛,径直冲向远处那扇锈迹斑斑的合金闸门——门楣上“星辉研究所-地下核心区”的标识早已被锈吃掉大半,只剩几个模糊的字母在应急灯的残光里若隐若现。

埃利安咬着牙爬起来,右臂的疼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,但他还是死死攥住脚边的金属箱,指节捏得箱子表面的凹痕更深了些。他回头瞥了眼,那只被电弧裹着的蜘蛛还在管道上挣扎,几条腿抽搐着打在金属管上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乱响,复眼的红光忽明忽暗,像快没电的灯泡。最终,它猛地一僵,电弧“啵”地熄灭,整只蜘蛛像块废铁般从管道上坠落,“噗通”一声砸进远处的水坑,溅起的水花里,猩红的复眼闪了最后一下,彻底暗了下去。

“那玩意儿是奥米加的?”埃利安追上凯恩,粗重的喘息里带着疼,“还他妈镶了教团的湮灭符文,这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?”他左手的枪口始终对着维修间的阴影,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白——刚才那道紫芒擦着凯恩飞过的瞬间,他真以为这教授要变成紫水晶了。

凯恩已经蹲在闸门旁的控制面板前,那面板被铁锈裹得像块瘤子,上面的按钮早就烂成了泥。“奥米加科技的‘幽影’单元,本是用来追踪高价值目标的侦察机械,”他指尖凝起层淡淡的金光,像把小刷子,小心地刮开面板边缘的锈块,露出下面暗黄色的金属线路,“看来教团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,让他们加装了湮灭武器。”他从防水布里摸出根数据探针——那探针的接口是老式的,显然是特意准备的,他小心翼翼地把探针插进线路板上一个松动的接口,“要么是教团买通了奥米加的人,要么……”

“要么奥米加本身就和教团有勾结。”埃利安接话,声音冷了几分。他的目光扫过维修间高耸的管道,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只眼睛,“这破地方到底是研究所还是坟场?怎么什么鬼东西都有?”

凯恩没接话,闭着眼,指尖的金光顺着探针流进线路板。几秒钟后,控制面板上几个早已蒙尘的指示灯突然闪了闪,先是微弱的红光,接着变成不稳定的橙光。闸门内部传来“嗤——嗤——”的液压声,像困在水里的巨兽在喘气,紧接着是齿轮转动的“嘎吱”声,干涩得像要磨碎牙齿。

轰……

巨大的合金闸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,缓缓向两侧滑开,露出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缝隙后不是光亮,而是更浓的黑暗,一股混杂着尘埃、消毒水和腐败甜腥的气味顺着缝隙涌出来,像打开了尘封三十年的棺材——那甜腥味比酒吧里的血腥味更让人反胃,带着种生物腐烂到极致的腻感,粘在鼻腔里甩不掉。

凯恩从地上捡起块生锈的金属零件,随手扔进缝隙后的黑暗。零件落地的“哐当”声在通道里滚了很远,没有触发任何机关的声响。

“跟紧。”他侧身挤进缝隙,风衣的下摆擦过闸门边缘的锈,带起片锈粉。埃利安拎着箱子紧随其后,刚进去就觉得一股寒气顺着后颈爬——不是物理的冷,是种被注视的寒意,像掉进了蛇窝。

门内的主通道宽得能并排走三辆装甲车,却破败得像被陨石砸过。头顶的应急灯大多碎了,只剩零星几盏还在苟延残喘:有的闪着惨绿色的光,把墙壁照得像覆了层青苔;有的发着暗红色的光,让地上的阴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;还有的忽明忽暗,光线下的灰尘在空气里翻滚,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飞。

通道两侧是三层楼高的观察窗,玻璃大多裂成了蛛网,有的甚至整块脱落,露出后面的实验室。埃利安瞥了一眼,心脏猛地一缩——里面的培养舱倒了一地,有的碎成了渣,有的还挺着半截,舱壁上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痕迹;实验台上的烧杯、试管摔得满地都是,其中一个还插着根金属探针,针尖沾着点灰黑色的纤维,像某种生物的毛发;最里面的角落里,堆着团扭曲的东西,被厚厚的灰尘盖着,看不清是仪器还是……尸体,轮廓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,不像人,也不像任何已知的生物。

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,湿滑得像抹了油,苔藓缝隙里还蔓延着些暗红色的菌丝,细得像血管,在光线下泛着点金属般的光泽。刚才闻到的甜腥味就是从这里来的——那些菌丝上沾着层黏糊糊的液珠,正慢慢往下滴,落在地上的金属格栅上,发出“嗒”的轻响。

“这地方比锈带的下水道还恶心。”埃利安皱着眉,左手的枪口随着视线移动,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。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着股压抑的能量场,像块浸了水的海绵压在胸口,让他体内的源力莫名躁动——不是平时的活跃,是种失控的狂躁,像被点燃的火药桶,随时可能炸开。右臂的伤口也开始发麻,不是疼,是种密密麻麻的痒,像有虫子在绷带下面爬。

凯恩走在前面,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两盏小灯,快速掠过墙壁上的标识。那些标识大多被苔藓和菌丝盖住了,只剩“生物样本区”“能量稳定室”“中央监控”几个字还能辨认。他的脚步停在一扇合金门前,门上的牌子写着“中央监控与数据归档室”,字迹被腐蚀得有些模糊,但还能看清。门锁早就烂了,可门栓似乎卡在里面,纹丝不动。

“掩护。”凯恩对埃利安说,同时抽出圣银细剑。他握住剑柄,将金色的源力灌注其中,剑刃瞬间亮起层柔和的光。他对准门栓的位置,手腕轻轻一抖,剑刃像切黄油般刺入金属缝隙,“咔”地一声,锈死的门栓被硬生生切断。
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。房间比外面的通道更宽敞,中央是个环形控制台,上面蒙着层厚厚的灰,手指按下去能留下清晰的印子。控制台周围立着几十面监控屏幕,全是黑的,像块块巨大的墓碑。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的球形全息投影仪,半人高,透明罩上积着灰,上面的按钮早就磨没了字。

凯恩走到控制台前,按了几个按钮,毫无反应——能源早就断了三十年。他的目光落在投影仪下方一个带着金属摇柄的装置上,那是手动启动器,摇柄上的防滑纹还很清晰,显然当年经常用。他握住摇柄,用力往下压。
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

沉重的齿轮咬合声在房间里响起,像老骨头在摩擦。摇了十几圈后,投影仪突然“嗡”地一声低鸣,透明罩里亮起几道微弱的光,红的、绿的、蓝的,在灰尘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紧接着,一道模糊的全息影像从罩顶投射出来,悬在半空中,像团晃动的水光。

影像一开始很混乱,全是跳闪的线条和雪花点。过了几秒,画面渐渐清晰:先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,螺旋状的链条上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,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符号,凯恩认得——是星核碎片的能量特征;接着是能量波形图,绿色的曲线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,像条疯狂扭动的蛇,旁边的数字不断飙升,最后突破了屏幕边缘;然后是文字记录,一行行闪过,大多模糊不清,只能看清几个词:“星核碎片样本……能量辐射超标……实验体变异……请求销毁……”

埃利安站在门口,左手的枪对着通道,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影像里的信息。当“星核碎片”几个字出现时,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——这正是他和凯恩要找的东西。

影像突然剧烈闪烁起来,画面扭曲成一团乱麻,伴随着刺耳的电流杂音,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。几秒钟后,画面定格在一张研究员的脸上:那人戴着厚厚的眼镜,头发乱得像鸡窝,眼睛瞪得滚圆,瞳孔里布满血丝,嘴巴大张着,似乎在尖叫,却没有声音传出来。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,胸口别着的工牌晃了晃,能看清名字:“艾伦·韦伯”。

影像下方,一行猩红的文字突然跳出来,巨大得占据了半个屏幕,字母边缘还在“滋滋”地冒着红光,像流淌的血:

“收容失效!最高警报!”

“收容失效?”凯恩皱眉,指尖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,想调出更多信息,“什么东西收容失效了?”

就在这时,站在门口的埃利安突然闷哼一声,身体猛地晃了晃!他左手死死按住太阳穴,指节捏得发白,银灰色的眼眸瞬间被层暗红的血丝覆盖,像蒙上了层血雾。“呃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,手里的枪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
埃利安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个烧红的钻头,剧痛让他视线模糊。体内的源力突然失控了——不是平时那种可以压制的躁动,而是彻底的暴乱,像滚油里被扔进了火星,疯狂地冲撞着血管和神经。一股带着毁灭气息的黑暗能量从他身体里溢出来,顺着皮肤往四周扩散,所过之处,空气都仿佛被腐蚀了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。

他脚边的金属地板上,厚厚的灰尘瞬间被这股能量掀开,露出下面的金属原色——可那金属没有反光,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、腐蚀,几秒钟就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裂痕里还冒着丝丝黑烟,带着和机械蜘蛛、湮灭能量一样的硫磺味。

“埃利安!”凯恩猛地回头,看到埃利安的状态,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色。他认出这种症状——是源力污染失控的前兆,和博物馆里那具尸体被湮灭魔法侵蚀时的反应如出一辙,只是埃利安的情况更猛烈,更突然。

埃利安死死咬着牙,嘴唇都咬出了血。他能感觉到那股黑暗能量在吞噬自己的意识,像有无数个声音在脑子里嘶吼,催促他撕碎眼前的一切。他想控制,可身体像被别人接管了,右臂的绷带下,黑鳞正不受控制地翻出来,泛着油亮的暗光,与那股黑暗能量呼应着。

“嗬……”他艰难地抬起头,银灰色的眼眸里,暗红的血丝已经蔓延到了瞳孔边缘,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银光还在挣扎。他看着凯恩,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字:“……离我……远点……”

房间中央的全息影像还在闪烁,那张研究员惊恐的脸仿佛在嘲笑他们。而通道深处,不知何时响起了细碎的“咔哒”声,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爬行,越来越近,越来越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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